刚进楼,就听见楼上传来脚步声,他头皮一麻,赶紧上去几步,见小雨已经下到二楼拐角处,他扔下饭菜,粗暴地揪着小雨的头发,将她拖进了房间.
教训了小宇之后,他想起了杂货店老板的讨论内容,气喘吁吁地打开了这两天没怎么关注的微信群和朋友圈,上面全是失踪小女孩的信息.
他没想到事情会这么轰动.很多家长和热心市民自发寻找小雨,连当地新闻媒体都在报道,目前警方已出动数百警力.警方最新发布的消息中,甚至还有嫌疑人经过路口时被监控拍下的侧脸照片.
虽然图像不太清晰,但是徐国昌很确定,画里的人就是自己.
为了抓他,全城动员起来.他感觉街上过往的人都是警察,而他正处在警察包围圈的中心.下一秒,就会有人破门而入.
许国昌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逃脱警方的视线而不被人发现.但孩子失踪的案件,更容易激发人们协助破案的积极性,逃脱的可能性极小.
如今女孩出狱,一切都有了救赎的余地.为了让罪犯有回头的机会,法律给他们留下了最后一次机会,不把他们逼上绝路.
但徐国昌却失去了理智,做出了另一个让他彻底陷入深渊的决定.
他拉了一下电源线,然后掐住了小雨的脖子.
王马与正在屋外扔垃圾的许国昌迎面相撞,打斗中,他发现自己牛仔裤上粘着一缕湿漉漉的长发.
王马斯抬头看了看许国昌被他搓成麻花铐住的短发,再低头看了看脚下散落的垃圾袋,里面装着好几个方便面盒子和一大团湿漉漉的长发.
船长的消息让他心里咯噔一下:虽然抓住了凶手,但很可能错失了救援机会.
当我加入寻找小雨的队伍时,我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.但那一刻眼前的情景,我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了.
我戴上口罩和手套,推开门,十多平米的房间里乱糟糟的,即使是白天,光线也很昏暗.墙角放着一个吃完饭还没丢弃的空饭盒,几只苍蝇围着它.双人床上的被褥被胡乱卷起,衣服扭成一团,一股浓浓的腥臭味直冲脑门.
我在卫生间门口停了下来,卫生间的中央,放着一个红色的浴缸,浴缸里盛着大半盆水,几十条肢体漂浮在水面上,头枕在旁边的地板上.
小玉被杀害,尸体被肢解.
抱歉我迟到了.
作为一名法医,我见惯了生死,溺水,坠落,割喉,甚至尸体高度腐烂,都是再平常不过的日常,但作为父亲,每次面对孩子的尸体,我的内心都会颤抖.
她还那么小,还未见过世面,却遭遇如此残酷的命运.
我打开了准备好的证据盒,在心里默默地对小宇说:'别怕,我是来带你离开这里的.'"
巷口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,在出租屋旁的荒地里,我们发现了沾满血迹和食物残渣的校服和书包,这是小雨的私人物品.
杀死女孩后,徐国昌一边将衣服随意丢弃在荒地里,一边出去买肢解工具.
我记得王玛斯曾经跟我说过,在这里遇到过两只大老鼠,我猜,昨晚王玛斯路过这里的时候,那两只老鼠大概是被小玉衣服上的血腥味吸引来的.
如果王玛斯当时找到了许国昌的房间,或许女孩的尸体就还能完好无损.
巷子太窄,勘察车只能停在外面的主干道上,我把两个证据箱搬到了车上.
警戒线外,侦察车旁围了不少人,好奇的围观者交头接耳,我走近,嘈杂的议论声顿时停止,而我走过后,喧闹声更大了.
我用力拉起车门,挡住恼人的噪音,并将车载收音机的音量调到最大.
不知道人群中有多少人关注了小女孩失踪的信息,又有多少人帮忙转发,寻找小宇的下落.
那些人也许最终会忘记她,但我知道,我和王玛都不会忘记.
在小宇被害事件发生后的这段时间,我们到很多学校进行安全讲座,为的是让更多的小朋友学会面对陌生人时要提高警惕,遇到危险要大声呼救.
讲台上,同事们告诉孩子们,要警惕性侵和走失.我们反复强调两点——哪些地方不能碰,哪些地方不能去.
后来,每年开学的时候,我们都会举办这样的讲座,孩子们可能一下子听不懂,但多听几遍,就能学到更多.
另外一个变化是,公安局每年夏天都会组织夏令营,邀请小朋友去参观,我们要让他们知道,警察是保护他们的大人.
这些讲座和夏令营就像汽车上的安全带,也许在某些时候可以帮助到孩子.
但我真诚希望他们永远不需要这些知识.
这些年,从事法医行业很久了,看到熟悉的街景,心里的感觉还是很不一样.
王马也有同样的感受,虽然抓住了凶手,但小宇所经过的那个路口,那晚他所停留的那个小巷,却成了他心里难以磨灭的痛苦记忆.
我不知道该怎么给王玛解开绳子,那个带着鲜血和腥味的红色浴缸不止一次出现在我的梦里.
我脑海里的地图,是一个又一个凶杀现场拼凑起来的.以前没有导航软件的时候,大家报上案发现场的位置,只要说'案发现场旁边200米',彼此的心情就很理解了.
但在进行调查的王玛斯眼中,他感受到的从来不是最后的尸体在哪里,而是加害者和受害者第一次见面的地方,这是一切悲剧的开始.
王马斯说,事发后的两三年里,他每次经过小宇和徐国昌相遇的那个路口,都会停下来,打开车窗,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,似乎那里还有一个小女孩在等着他去救她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