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闷的青色,阴暗的黑色,明亮的黄色,青翠的绿色,血似的红色,剩下的布匹看着多,来去就这几种颜色,Shen Liang不过十五岁,如此不是暗沉就明亮的颜色,只怕他根本撑不起来,若是衣服再做得华丽一点,很容易就会给人以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的感觉.
这就是他们先挑布料的原因吧,反正料子都是极好的,以后若真穿得跟跳梁小丑似的,他们也能推说是他自己挑选的吧?
真是好算计,既赢得了厚待原配嫡子的美名,又能打压他一回,Shen Liang不禁冷笑,面上始终不露声色.
见他迟迟没有决定挑哪个颜色的布匹,每个人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眼神,只要是长房的人,二房三房全都不喜,他们不是没看出Shen Liang的不同,但那又如何?他最好是能看穿刘舒涵母女的用意,直接跟他们开撕,长房越乱,他们就越高兴.
而刘舒涵母女,这就是他们的诡计,他们能不得意?
"就红色吧,当年母亲请来的道士不是说我煞星祸胎吗?红色正好能压压我身上的煞气,省得哪天真克到在座的谁."
拿起红色的布匹,Shen Liang不但不忌讳煞星之事,还说得特别坦然,特别意有所指.
暖阁里所有人闻言都忍不住脸色微变,虽然大部分人都知道,煞星祸胎不过是刘舒涵故意栽赃给他的,可万一不巧言重了呢?一群人不禁有些如坐针毡,特别是刘舒涵和老夫人,当年之事,靠刘舒涵一个人可做不到如此完美.
"瞧你这孩子说得,存心让母亲愧疚吗?当年若不是侯爷始终无子,老夫人担忧,又岂会再请白云观的师父?"
强忍着满腔不愉,刘书函温婉的笑道.
"母亲是不是误会什么了?"
将布匹交给齐越,Shen Liang转身,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来:"我可没指责谁,只不过是认命罢了,母亲何必多想,不知道的人指不定以为我不孝继母呢."
煞星祸胎之名是他们栽在他头上的,却又不想让人知道他们信奉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,两头都想好,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.
"这..."
人家都认命了,她还能说什么?
刘舒涵突然发现,她竟被Shen Liang堵得说不出话来了,再说下去,恐怕就真要坐实她暗指他不孝继母的罪名了,这要是传了出去,加上现在外面关于她暗害原配嫡子的流言,那她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.
"行了,你也少说两句,Little Five都回来了,还提那些事干嘛?"
老夫人适时地瞪了刘舒涵一眼,改而又对Shen Liang'慈爱'的说道:"Little Five,如今你大哥是正三品骠骑将军了,比你Father也只差一级,你可别给他丢人,改明儿就跟阳儿他们一起去天门学院吧."
从前,她从未认真看过这个'孙子',今日他却屡屡让她刮目相看,想必是这五年累积了不少怨气吧?也好,有他折腾长房,她还省心了.
"母亲,Little Five才刚回来,这几年又没有夫子正经教过他,现在就让他去天门学院,怕是会跟不上,而且他身上还有伤,不如先让他在家养养,顺便请个夫子回来教教他,下年再让他去吧."
Shen Liang还没表态呢,刘舒涵先反对上了,就Shen Liang瘦得跟竹竿儿一样,风大一点估计都会被吹跑的身体状况,真让他出去见人,不得坐实她虐待原配嫡子的罪名?最少得让他养得胖点才行.
"母亲多虑了,这几年我在乡下并不是啥都没学,Daddy当年留下不少书籍,我全都看完了,要应付天门学院的课业,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,至于我身上的伤,不过是看着吓人罢了,并不严重."
转头,Shen Liang微笑着道,眸底闪烁着洞穿一切的精芒,想利用他洗白自己?做梦!
"你自学的哪能跟学院里统一教导的一样?母亲也是为了五哥哥好,莫不是五哥哥心里还在怀恨母亲,故意用这种方式抹黑母亲的名声."
恨他至极的沈蔷满脸娇笑,说的话却是一点都不客气,是个人都能闻到其中的火药味,二房三房的人乐得在一旁看戏.
"学院里统一教出来的人也会分三六九等,七妹妹喜欢以己度人,我也无话可说,只是,难道七妹妹就不怕我迟迟不露面,外面的人又说你们有意关押我?如今大哥声名正盛,关心我这个唯一嫡亲弟弟动向的人应该很多吧."
一席话既暗讽沈蔷心思阴暗,又抬出沈达来威胁恐吓他们,刘舒涵母女俩脸上的笑维持不住了,沈蔷那张美丽的小脸更是有些狰狞.
"Little Five说得有道理,改明儿你就去天门学院报道吧,对了,你也十五了,该是嫁人的时候了,要是有喜欢的人记得跟祖母说,祖母帮你考察考察."
老夫人有意帮着Shen Liang,提及他的婚事,却也明显是在敲打他了,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,刘舒涵的例子还血淋淋的摆在眼前呢.
想用婚事拿捏他?
哼,就算他真要嫁人,也轮不到她来考察,谁知道她会不会考察到自己的嫡亲孙女身上去?
不过她倒是提醒他了,婚姻大事,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他的婚事暂时是轮不到自己做主的,得想个办法才行,否则太被动了.
思及此,Shen Liang眸光暗沉,不动声色的道:"是,有劳祖母了."
"既然母亲都这样说了,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."
已经恢复正常的刘舒涵见Shen Liang似乎要走了,连忙又插了进来,完事儿还满脸笑容的对老夫人说道:"母亲,Little Five这些年在乡下庄子上吃苦了,我这个做母亲的心疼得很,这不,昨日他刚回来,我就让管家挑选了几个机灵的双儿,准备拨给Little Five,你看是不是现在就让他带回去?"
他表面上是在征询老夫人的意见,实际上却是说给Shen Liang听的,老夫人一旦发话,他就是不想要也不行.
"是该多几个伺候的人."
老夫人赞同的点头,可...
"呵呵..."
可Shen Liang却在这个时候笑出了声,老夫人和刘舒涵双双不悦的看向他:"怎么?你不愿意?"
小畜生,真以为长大了翅膀就硬了?
面对他们的怒意,Shen Liang倒是不慌不忙:"祖母误会了,只是,祖母,母亲,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住的院子有多小?我跟齐越齐轩三人住着都稍嫌拥挤,何况还要多几个人?不过,如果祖母和母亲能说服Father替我换个院子,我倒是很乐意多几个人伺候着."
"..."
话音落下,屋子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大家的呼吸声,老夫人和刘舒涵的脸色黑了青青了黑,说不出的难看,他们只想着派人监视Shen Liang,倒是忘记了这客观的问题,Shen Liang的住处是沈睿廷指定的,没有他的同意,谁敢给他换院子?而在这件事情上,沈睿廷出奇的坚持,否则当年沈达早就给弟弟弄到更好的院子了,最重要的是,他们只想监视Shen Liang,可不是真愿意让他过上好日子,看他成天儿的在他们面前晃.
"伺候的人以后再说,改天我跟你Father提提换院子的事儿."
狠狠剜一眼提议的刘舒涵,老夫人摆摆手,佯装疲惫的打个哈欠:"行了,没事就都回去吧,wife子年纪大了,想再歇歇,Little Five你身上有伤,这几天就不用来请安了,养好身体再说."
她虽然有心打压大房,但也不可能看着侯府名声受损,天门学院春假还有好几天,养好一点,多少也能长点肉.
"多谢祖母,那孙儿就回去了."
说罢,Shen Liang站起来作个揖,转身就带着齐越退了出去,刘舒涵连忙带沈蔷跟了出去,在Shen Liang主仆二人临出院子的时候叫住了他:"Little Five,待会儿飞羽阁的人要来量尺寸,不如去母亲的院子坐坐?"
"母亲?侯夫人,你可不是我的母亲."
周遭无人,Shen Liang也懒得跟他装了,当即似笑非笑的嘲讽道.
"你..."
明显没料到他居然会翻脸,刘舒涵瞪眼,沈蔷脸上装出来的娇俏也消失了.
"侯夫人与其费尽心思的在我面前扮演慈母,不如当个好妹妹,派人去娘家打听一下,应该会有很有趣的事情发生哦!"
说罢,Shen Liang翩然而去,看着他的背影,刘舒涵迟迟没法回神,终于察觉到,她似乎真小看他了,仔细一想,先前在老夫人的暖阁里,不管是就学还是塞人的事,Shen Liang都四两拨千斤轻松的反击了回来,话里话外更是极尽嘲讽挑拨之能事,他们不但没有占到半点便宜,还屡次气得差点内伤.
"娘..."
挽着他的手臂,沈蔷气得直跺脚.
"该死的小畜生!"
回过神,刘舒涵恨得咬紧了牙根儿,她竟看走了眼,被小畜生给耍得团团转.
殊不知,她越恨,越容易出错,如非必要,Shen Liang怎么可能现在就撕破最后一层脸皮?
"LiangLiang,你怎么知道侯夫人娘家有事?"
两人走远后,瞅着四下无人,抱着布匹的齐越靠近他小声的问道.
"隔墙有耳,回去再说."
Shen Liang微微一笑,怎么可能没事?铁甲卫的能耐可不是吹出来的,当年秦云深都打过主意,可惜铁甲卫世代忠于QingPing King,也只有QingPing King能指挥,不然老皇帝哪舍得连同Pei Yuanxun一起毁了他们?凭他们的能力,不消一个时辰应该就能证实端裕世子的确在土匪窝里,救出他也是必然的,而那些土匪,肯定会留下几个活口拷问一番,后面的事情基本不用说了,刘文锦这个时候怕是已经得到消息了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