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洛看着星光逐渐黯淡的夜空,想起天气预报说今晚会下雨,连忙压低帽檐,快步走向亭子下的冷饮贩卖机.
这时,一声沉重的声响从他身后传来,令他忍不住停下脚步,转头去看.
原来有一辆东炎车倒在路边,虽然盖子足够稳固,但整辆车已经翻倒在地.一位老婆婆正在尝试将它翻回去,但一个老人的力气能有多大呢?
此时天空已经下起毛毛雨,但古洛的身体已经擅自行动了.
"老婆婆!"他快步跑向那辆东炎车,不顾老婆婆的疑惑,忙伸出双手,"我来帮你!"
最后两人费劲全身的力气,只听咚锵一声,顽固的东炎车终于还是翻了回去.古洛摇了摇手,顺便放松一下老婆婆酸疼的腰部.
"谢谢啦,年轻人."老婆婆握住古洛的双手,浅浅鞠躬后,马上推着东炎车走向别处.
古洛笑了一下,然后转身走开.
"奶奶!"一声天真烂漫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,让她禁不住回头一望.
在一行店铺前,老婆婆的东炎车靠在墙边,轮胎被铁链锁着.在二楼的无数窗户中,只有一扇窗户内的灯光被点开,声音就是从那扇窗户传来的.
之后窗户内传来这对婆孙俩的声音,古洛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,只觉得他们很快乐.
古洛呆立在那,眼睛只盯着窗户里的灯光,笑容更深了,眼神的情绪也更深了.但贝雷帽下的阴影好像将他的内心包起来,没有任何路人注意到...
"我有打扰到你吗?"
一声熟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,听起来很低沉,却是如此动听,温柔得令人沉醉.
"石峰先生."古洛转过头,看向路人群中那顶显眼的鸭舌帽.
***
雨越下越大,雨水的声音完全掩盖世间的一切,雨雾也拥抱着每个人的迷惘.
古洛坐在楼梯上,拉开汽水上的拉环,将罐子里的汽水灌入口中,舒服地哈了口气,"活过来了,刚才要推那辆东炎车时,真把我累坏了."
石峰也按下贩卖机的按钮,一罐冰啤酒也掉了下来.石峰将其取出,站在贩卖机前,看着对着门外雨雾发呆的古洛.
"你意外地蛮好心的."石峰将头转向汽水,一边用力掰开拉环,一边说道.
"我只是看不惯一个老人家,拼命去做一件力不从心的事情."古洛说道.
石峰对古洛的话感道满意,喝了一口冰啤酒,"我觉得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."
"哪位朋友?"古洛被这句话提起了兴趣,忙伸出头问道.
"傲宗."
"啊?"古洛愣住了,为什么说他像一个杀人魔?
"你们不怎么擅长以超过个位数的人数,来评量每条生命的重量."石峰摇晃着手中的罐子,开始说明,"你们想救人,只是觉得这件事比较简单,遇到真正的大事时,你们只想快点完成它,哪怕完成任务的手段再肮脏,也毫不在乎.当然,你比较有良心,选择弃权."
此话一出,古洛便明白自己没法反驳对方的话,因为对方说的每一个字,都完美打中他内心最深处的部分.
"其实我们这里也没多少个圣人,英雄的名号也只有一个人能担当得起."石峰耸耸肩,继续把话说下去,"稻明是唯一能拉住这混蛋的,如果没有她,报纸上报道的死亡人数可能比现在还多."
"我会不断去拯救世界,更多也只是因为这是任务,我必须去完成.而且老实说,如果世界被毁了,我更在乎的是我的家人.
他们有没有幸存下来?如果不是,那么他们的尸体在哪?"
石峰的这句话改编自自己的过往经历,他以前在解救某个地震灾区的幸存者时,见到一个胡子拉碴,全身只有一件破烂的短裤的邋遢男人.
他怀中还抱着一个男孩,这个男孩安稳地躺着.
突然,男孩手中抱着的玩具车掉在地上,石峰连忙去捡,把玩具车放回男孩的手中.
可没想到的是,男孩并没有抓稳,反而任由玩具车掉回地面,石峰抓着的那支手也垂下去.
石峰瞪大着眼睛,当时他只是初出茅庐的青年,从未见证过任何前辈口中的震撼场面.
而此时,他看着男人弯腰,艰难地拿起地上的玩具车,朝着还在发呆的他鞠躬一下,然后走向前方.
他转头看向那令人震撼的画面,男人抱着男孩,一晃一晃地跨国碎石,走向眼前的太阳.
也是在这一刻,他才知道自己的任务的背后,是多么令人想逃避的重担.虽然乐于助人是好事,但自己为什么要乐于助人?
后来,他找到了理由,于是他将那份理由告诉古洛.
"只是为了这些就够了,"古洛抬起头说道,他过去的每一段的经历,都总结成这句话,"只是为了自己的家人,就能付诸于行动了."
古洛将这句话听了进去,他听出这句话背后的意思,也感觉到这句话的重量.他缩回头,直盯着手中的罐子,竟有些呆愣.
"帮助人能让人有成就感,这份成就感让我们每个人都得更远,也看到那最远的地方,"石峰转头看向古洛,"你也感受到了吧?那份成就感."
古洛还是没有说话,只是盯着罐子的眼睛,变得不像之前那么呆了.
"只是为了这份成就感就行了吧?或者说,为了你的家人,这样的理由足够了吧?"石峰走到古洛面前,蹲下身子,与古洛的视线保持在同一条水平线.
"你不需要为了别人拼命,只要能做到力所能及的事情就行了."
最后一句话,成功让古洛的眼神完全活了过来.他抬起头,抬起头看向石峰,石峰看着对方的眼神,竟然看呆了.
他张开嘴巴,迟久才说出那句话,"像,太像了."
"像傲宗?"古洛笑着说道,他笑起来很好看,完全就是正气方刚的少年.
"不,像我们的领袖,"石峰的语气很轻,好像深怕得罪了对方,"稻明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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